真情如歌

作者：彭明凯　李雪阳

时间：现在

地点：夏天的家里

人物：夏天，男，近40岁左右，下肢伤残，想当作家，又想当歌星。

　　　李芬，女，40岁左右，夏天的老婆，喜爱跳舞。

　　　阳旭，女，30岁，县文化馆音乐、舞蹈干部。

　　　陆峰，男，40多岁，县残联主席，一条腿是假肢。诗人；系李芬初恋情人。

［幕启］舞台上摆放着几张椅子，一张桌子，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
夏天：（坐在椅子上，趴在电脑前，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声朗诵）爱着你的美，爱着你的累，多想和你醉，多想陪你睡……

李芬：（正拖地板）又发啥子神经了，你这个鬼样子，还想陪到睡，我呸（气得把拖帕一甩）！

夏天：听不得就离婚哟，啷个不离呢？你那个姓陆的初恋情人不是听说一直没结婚，还在城里当官了吗？去嫁给他啊！

李芬：死瘫子，我跟姓陆的好多年都没联系了，你少扯那些，老娘要真跟你离了，你只有扁死，你乜起跟你网上聊天那些女人会来服侍你，做梦去吧！

夏天：这不关你的事，你不离婚就莫管我说啥子噻。

李芬：好，好，老娘不管你，紧你像个神经病样乱吼乱叫。

夏天：这不是吼，这叫朗诵，叫艺术，唉，说起你也不逑懂。

李芬：我是不懂你那狗屁艺术，你一天到晚爱啊睡的，也不怕别个听到臊皮，左邻右舍都说我们家是疯人院，你晓得吗？

夏天：那你还住在这个疯人院做啥子？找你的初恋情人当官太太去啊。

李芬：哼，老娘要不看到我儿子的面……（呜呜地哭起来）

夏天：算了，算了，我不跟说了，我最怕看女人哭了，哎，还是听我唱歌吧。

李芬：（破涕为笑）这还差不多，我就喜欢听你唱歌。

夏天：（对着电脑唱，音不太准）一棵呀小白杨，长在哨所旁，根儿深，干儿壮，守望着北疆……

（李芬拿起拖帕跳起来，跳得很不着调）

（阳旭、陆峰上，阳旭手推一个轮椅）

陆峰：是这里吧？

阳旭：应该是吧，咦，陆主席，你听。

陆峰：（侧耳倾听）对，肯定是这里！（举手按门铃，铃声响起）

李芬：（拿起拖帕，走到门边，打开门上附窗看都不看外面）按啥子按，大白天的，也影响到你们睡瞌睡了嗦？（把附窗关上）来，夏天，我们接到来！（自己唱起来）小白杨，小白杨……

（阳旭又按门铃，李芬又回头开附窗）

李芬：有个毛病嗦，你们到底想做啥子？

阳旭：我们是县……

陆峰：（打断阳旭的话）我是县上来的，专门来看夏天的。

李芬：（开门，只看了一眼阳旭）你们——？哦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乜起又是隔壁子的呢？快进来，快进来！

（阳旭、陆峰进屋，李芬忙着搬椅子，上茶）

陆峰：（吃惊）你是——李芬？

李芬：（手里端着水杯）你——陆——峰？！（转身看了一眼夏天，水杯差点掉了，水洒了一手）

阳旭：怎么，你们认识？

陆峰：认识，十几年前。

李芬：哦，认——不——认识。（赶紧去擦手）

（阳旭、陆峰起身走向夏天）

阳旭：你就是夏天老师吧，我是文化馆小阳，他是县残协的陆峰主席……

夏天：（冷冷地看着）陆峰，啊，我晓得，跟李芬是老相认吧！（面对电脑大声朗诵）今天，我要离婚/与我相伴多年的你/来一个心痛的分离/今天，我要给这家/写一份离婚协议书……

李芬: 哎哟，先人板板，你又在鬼叫啥子，丢不丢人啊？

陆峰：李芬、夏天，哎呀，我还不晓得你们是夫妻，听小阳说，自从地震让夏天身体伤残后，不但坚持写作，还刻苦练习朗诵和唱歌。很了不起啊。我得知这情况后，立马跟县领导作了汇报，领导指示我们一定好好关心夏天，今天，我们就给夏天送个轮椅来。夏天，你来试试！

李芬:真是太感谢政府关心了（向陆峰、阳旭鞠躬）。

     （阳旭把轮椅推过去，陆峰去抱夏天，李芬也来帮忙）

夏天：（不配合）滚，李芬，你他妈真阴险啊，把老情人都约到家里来了，还充啥子好人，哼，老子不要啥子狗屁轮椅！（用力一掀）

陆峰：（陆峰倒地，假肢脱落，抱脚）哎哟！

      （大家都惊住了）

阳旭：夏天，你干什么啊？你晓不晓得陆主席昨天结婚，本计划今天带新婚妻子出去旅游的，当我跟他说了你的事后，专门推迟了外出度蜜月的时间来看你，你啷个这样——

李芬：（看到陆峰的脚）你，你的腿，啷个也——？

陆峰：哦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让我成了这个样子。算了，小阳，莫说了，我是过来人，我理解夏天的心情。

阳旭：哼，他理解吗？他理解一个四十几岁才结婚的男人，为了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宁可怠慢自己新婚妻子的心情吗？

李姐：（指着夏天）你啊你——（有愧的夏天在李姐的帮助下，悄悄地坐上了轮椅）

陆峰：（被阳旭和李芬慢慢搀扶起来）就莫指责夏天了。哦，对了，小阳今天是专门来辅导夏天唱歌和朗诵的。小阳，你觉得他的朗诵怎么样？

阳旭：哦，夏天——老师，不好意思，我刚才有些激动。不过，你要知道，陆主席也是身体伤残后自强不息，坚持创作，现在可成了有名的诗人哟，你写诗可要多向陆主席请教，就朗诵来说嘛，我觉得夏天老师还是很有基础的，只不过……

夏天：只不过，我们刚才朗诵就是我的真实想法，我真的想跟她（指着李芬）离婚。

      （阳旭拿起夏天桌上的一摞诗稿看）

李芬：（又哭又闹，抓打夏天）你个死夏天，老娘我哪点对不起你了，还当到外人的面没完没了闹离婚。

陆峰：夏天，你——啷个要——？

阳旭：（随便拿一篇诗稿，朗诵起来）鲜花美丽，也会凋零。阳光温暖，也有寒冷。多爱一次，多醉一回。形影不离却成孤单。遇上你后，我再也回不到从前……

陆峰：这也是你写的吧，你是不是——

夏天：（眼里含着泪）是啊，陆主席，你听出来了吧，我就是爱上别人了。

李芬：（紧紧盯着夏天，气）你——

（阳旭把那摞诗稿递给陆峰，陆峰翻看夏天的诗稿，边看边拿笔修改，时不时还对夏天指指点点）

阳旭：李姐，你看过夏天老师写的诗吗？

李芬：我不懂啥子诗，也从来不看他写的东西。

阳旭：你晓得他心里啷个想的吗？

李芬：他天天说，他那些女网友这个跟他好那个跟他好，就是看我不顺眼了。

阳旭：我说李姐，你认为那些是他的真心话吗？

夏天：（大声）当然是了，不信让她问问我那个叫温暖阳光的女网友，她就——

阳旭：她是很欣赏你，夏天老师。（转向李芬）李姐，你还是听我跟你背几句诗吧，（朗诵）我是废人/我的心常常像风一样到处乱飞/你是个好女人/看到你为我操劳/我心里不是滋味/我配不上你/请你记得一定要离开我/这样我就不会痛苦……（转向夏天）夏天老师，这是你写的吧？

夏天:（指到那摞诗稿）嗨，奇了怪了？你啷个背得到，你是哪个哟？

阳旭：我是文化馆的阳旭啊，我的网名叫温暖阳光。这首诗不是你在微信上传给我看的吗？李芬，这就是夏天老师为你写的，题目就叫《献给我心爱的妻子》，你听得懂啥子意思了吧！

李芬：听——得——懂（有点不好意思，似懂非懂的样子）

夏天:啊，原来你——

阳旭：夏天老师跟我说，正因为他非常爱你才不愿拖累你，所以想方设法刺激你，要跟你离婚。我没说假吧，夏天老师？

夏天：小阳老师，你——泄露我的隐私，你——

阳旭：我可是只跟李姐说了啊，李姐，这下你该晓得夏天老师的心了吧。

李芬：啊——（搂着夏天，泪流满面）老公呀，其实我也是因为爱你才——

夏天：（也动情地流泪）老婆，我——哎呀，你看我刚才——（不好意思）对不起，老婆。（转向陆峰和阳旭）对不起，陆老师，对不起，小阳老师！

陆峰：（拍夏天的肩膀）没事，没事了。

阳旭：对了，我还听过夏天老师唱歌呢，今天就是来当面听你唱歌的哟。

夏天:哎哟，小阳老师，我也听过你唱歌，你才唱得好呢。当到你唱，我才不好意思哩。

李芬：哎呀，老公，你就唱吧，也好让小阳老师给你指点指点啊。

夏天:那我就唱《隐形的翅膀》吧，老婆，你跟我伴舞哟，我就喜欢你伴舞了。

     （音乐声响起，夏天唱歌，李芬跳舞，陆峰也过来看，第一段结束后，音乐停止。阳旭、陆峰鼓掌）

阳旭：哇，没想到李姐也会跳舞啊。夫妻搭档，不错不错。只是有几个地方要注意一下。（边唱边跳，给他们示范）

陆峰：对了，小阳，今年庆祝建党100周年，县里不是要搞系列演出活动吗？是不是让他们夫妻去演一个节目啊？

夏天：（眼睛放光）演出，还到县里！？

阳旭：好啊，那想想看，演一个啥子节目呢？

陆峰：（从诗稿中拿出一张纸）你看，这是夏天写的一首《感恩》的诗，我稍微修改了一下。就编排一个音诗舞吧。夏天朗诵，李芬伴舞。

夏天：她一个有点单调，（不好意思）要不——陆峰老师和李芬一起伴舞吧。

李姐：你又来了，人家的腿——

陆峰：好，我也参与，我的腿没事。

阳旭：好，那我们现在就来排练吧。你们先看我示范一次。

     （音乐声响起，阳旭一边朗诵，一边跳舞示范，夏天跟朗诵，李芬和陆峰也一起跳舞）白云感恩蓝天/是蓝天给予它/遨游苍穹的机遇/浪花感恩大海/是大海给予它漫舞的平台/感恩吧——/感恩小草/它让你看到了春天的希望/感恩阳光/它温暖了人间的苍凉/感谢小溪/它为你带来快乐的歌唱/我们每个人都要/学会感恩/只有这样才能体现/人性的至高无上/只有这样才能/完美的绽放你/人生境界的华光……

（本文选自《巴山曲艺一枝花》线装书局2014年5月出版，曾获文化部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大赛一等奖。）